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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深邃的黑夜吞噬着望不到边际的苍穹,压抑的笼罩着大地。

    它似欲望的爪牙,稍一靠近,便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它又似精神的枷锁,如若稍不如意,想要逃离,却再也不能挣脱束缚。

    春满楼就是一个爪牙,一个枷锁。

    这里夜夜笙歌,日日旖旎。男人们纸醉金迷,买酒作乐,女人们打情骂俏,陪酒陪笑,它把男人们紧紧抓在手中,放在指尖玩弄,把女人们罗列在牢笼里,供人赏玩。

    男人们不愿逃离这温柔乡,女人们也逃不出这手掌心。

    春满楼,就是一个让人醉生梦死,也能让人无尽悲伤的地方。

    “玗儿,快,该你了!赶紧的!”

    春妈妈粗鲁的敲打着门,尖细的嗓音透过门缝传来,玗儿不禁皱起了眉眼,她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瞬间恍了神,她知道自己稍稍比别人好看一点点,可她却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瞧过自己的样貌。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柔柔散落肩头,那巴掌大的光滑如玉的脸蛋上,清亮的双眸摄人心魂,灵动的眼波透着妩媚的光泽,高挺鼻梁不失秀气,樱桃小嘴娇艳若滴,嘴角间微微映起一对浅浅梨涡。

    虽未施胭脂粉黛,两腮却也红润得像盛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细润的皮肤如温玉柔光若腻,肩若削成,腰若细柳,气若幽兰,楚楚动人。

    玗儿抬手拿起一盒胭脂,葱白的玉指正要打开,一阵无法形容的味道侵入鼻腔,玗儿掩住了鼻。

    果然,她还是用不惯这种东西,罢了,若不是顾及演出,她断然是不会朝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这也倒省了心。

    “玗儿姐姐,玗儿姐姐!你赶紧出来吧!该到你出场啦!”

    锦言的敲门声似乎比春妈妈还重,十万火急的语气不免让玗儿失了笑,这小妮子,真拿她没办法。

    “来了来了。”

    玗儿撩起屏风上的琉璃红裙,轻轻披上,宽松广袖时落时牵,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提一提裙角,最后别上薄薄的轻纱,轻纱下的面容精致却迷离,更是增添了她的神秘和妩媚,她推开房门,耳边就传来了整耳欲聋的欢呼声。

    “是玗儿姑娘!”

    “快看玗儿姑娘!玗儿姑娘下来了!”

    “快滚开别挡着我看玗儿姑娘!”

    “你给我滚开!”

    楼下的吵闹声一波接着一波,然而玗儿却看也不看。她走到楼梯口,抬手紧紧抓着那粉色长绸,轻轻一跃,只见一抹嫣红的影子飞越过长梯,撩起的裙裾扬风而起。

    望着空中飘落着沁人心脾的玫瑰花,玗儿不禁皱了眉,抬眼望去,楼梯上的锦言正美滋滋地撒着花瓣,果然又是这小妮子搞的小把戏。

    “好美啊……”

    众人发出惊呼,怔怔地观望着舞台上那落定的弓着身子的那一抹嫣红。

    花瓣洋洋洒洒,台上的人儿缓缓的抬起头,她焦急的寻找着一个熟悉的眼神,可又失落的垂下眼眸。

    众人叹为观止,这是何等的美貌!

    纵然别着轻纱,也能感受到这轻纱下的倾国倾城,那双轻颤的双眸,清冷而不失灵动,凄美而又充满怜惜,无不让人为之所动。

    悠扬琴声起,红袖掩面过,几经婉转,几多柔软,翩翩红袖诉情长,眉目承转叹悲伤。

    掬一捧落花瓣,洒落一地情愫难,嵌一环凌波步,舞不尽心心念念相思苦。

    一曲终了,落花飘零终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