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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食恶果大概便是“黎月”那样了,可她本不用那样。

    我同泽辰解释,道一千遍,一万遍,她不是黎月,可他终究是不信,反而如一头发怒失去理智的猛兽一般吓人。

    我赌,赌他这么聪明的人定是可以想通的。

    可悲痛总会让人失去判断能力,我没想到泽辰竟爱那个女子如此之深。

    “黎月”死后的第七日,我去找他,却被他一柄长剑钉在了墙上长剑并未穿透我的血肉,而是擦过皮肉,刺穿了衣裳。

    他满脸憔悴,我知道他的伤还未好,他甚至不愿抬头看我,我听着他低沉的声音。

    “我找了她万年,本以为能换来一世短暂的相守也就罢了,妖终归是妖,你却因为妒忌,杀了她!”

    “不是这样的,她,她不是黎月,她是无妄森林里的一只恶鬼,她真的不是黎月,你相信我!”

    我试图解释,试图还原她当日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可我越是想要解释给他听,我的心就越是慌乱,越是迫不及待,怕他不信我,怕他杀了我。

    他低叱道:“就算她不是黎月,那她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你,毫不犹豫,用食人生灵的鬼刀刺进她的胸口,你可知道,那一刀是万劫不复,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于一个凡人而言,这是最残酷的刑法!”

    我的心口剜肉般的疼,我道:“是,是她抢过我的刀,握着我的手刺进了自己胸口的,你信我,真的不是我杀了她!”

    “够了!”

    一声厉喝,我呆在了原地,他依旧是不肯信我,我有些失望,又有些绝望地看着他,他身子一颤,呛出一口血,我想过去扶他,却听他冷笑一声,嘴里喃喃:“或许我就不该救你,你若只是只灵虫,便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我忽然心里一惊,一直以为他受伤是为了复活黎月而伤,从未想过他这一身伤竟是为了我。

    一时间,我嘴巴有些干,心里五味繁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扶他。

    他的长剑却抵住了我的喉咙,抬首看了我一眼,擦干了嘴角的血迹,道:“我说过,走,你若执意要留,我现在就杀了你!”

    此时我不怕他真的会对我下手,我只怕稀里糊涂地担了这无端的罪责,况且,“黎月”是受了人指使,有人要伤害泽辰。

    如今他受了重伤,若真有人要害他,怕是也无什么回手之力了。

    我抹了把泪,退了出去,心仿佛沉到了海底,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放不下他。

    爱上一个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即便他,恼你,怒你,恨你,你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他。

    我躲到了后山一处空旷的山洞里,想着如果他不肯原谅我,我便在这边住一辈子,守他一辈子,那时候,心里只是想着,待时间长了,他便能想通。

    我根本意识不到,一万年都不曾放下的人,一朝怎么可能放下。

    每日傍晚偷偷潜回去,夜夜守着草庐,看他落寞地坐在房中,偶尔咳嗽两声,他这一身伤为我所累,我心里既心疼又无奈,只能趁着他睡下为他烧个水做顿饭,可他却一口不曾吃过。

    因他每隔几日便会昏睡一个时辰,如今正是昏睡之时,我便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我这血液能治百病,趁着他没有知觉,便掏出匕首,咬着牙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入他的口中,过了几分钟,他的脸色真的好转了一些。

    我便次次趁他昏睡之时喂他血。

    如此过了几日,今日子时,照例喂他血,隐约听到他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念着黎月的名字。

    我在他将醒之时又退了出去,隔着窗户纸,瞥见他爬了起来,四处瞧瞧,又轻轻叹了口气。

    下了床,喝了一盏茶,又去了院子,为了不被他发现,我便躲在一片枯黄的叶片后面。

    他就安静地立在那儿,看着远方,有时候我觉得他魔怔了一般。

    诚然我不知道他们过去到底如何,更体会不到万年如一日等着一个人是怎样的感受,或许就如同心中的一个念想,一朝崩塌,整个人的身心也跟着溃散了。

    突然,身边的枝叶一阵剧烈的晃动,狂风肆虐而来,泽辰身形一怔,转面而立。

    一只硕大的黑鸟落地,结出人形,我定睛一看,却是君瑜。

    见到他时,我几日的不解都做烟云散了。

    “黎月”曾说过她受人指使要取泽辰的命,如今泽辰受了重伤,登门的怕就是要他命的人。

    且他们有过一段过往,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黎月的死同君瑜脱不了关系,怪不得,怪不得在魔域的时候他见到我时也是震惊模样。

    我紧张地拽住叶片,随时观察下面的情况。

    二人此刻却闪到了院内,泽辰一挥衣袖,石桌上便添了两杯正冒着热气的茶,我有些不解。

    泽辰坐下,缓缓开口:“我们许久没这样面对面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