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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我知道,神君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虽然神君长得俊俏郎君的模样,我却将神君大人当做长辈,甚至当做阿娘般尊敬。

    毕竟那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神仙,又将我从茫茫大海中捞起来。

    时光平淡如水,然而一日照例打理仙草,突然腹部一疼,下身随之一阵暖意,手忍不住去身后探了探,一手血污,再看白色裙摆已经被血污浸透。

    我受到了惊吓,想起在船上时,有几个人生了病,浑身起红疹,呕血,也是如此,下身出血,出了这个症状的病人几乎都逃不过死的命运,要么自己熬死,要么便是被扔下船去喂了鱼。

    那些日子,我整日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自己也会得病。

    本以为自己身强体壮,却不想这病还有潜伏期。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怜自己不过才活了十五个年头,还未享过福,未成过亲,愁绪涌上心头,忍不住哭地歇斯底里,比那日落水要去喂海兽还要难过一万倍。

    哭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眼睛肿的像两颗枣,哭痛快了便也想通了,人固有一死,且些得了败血之症的人儿死前都不大好看,怕等那时候去了黄泉阿娘和弟弟会认不出我来死了还能去和阿娘弟弟团聚。

    便拿了块帕子,一支笔,蘸了墨歪七扭八写了封遗书,好去慷慨赴死。

    一路走到悬崖边,看着崖下不断拍打过来的浪花,坐了会儿,吹了些凉风,顿时腹痛难忍,忍不住鼻子又一阵酸涩。

    想来神君一个人亦能照顾好自己,心中也无什么牵挂,索性心一横,闭了眼,往那崖底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然而还未着到崖底,腰被人用手捞住,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接着耳边风声不在,脚触到了地面,睁开眼睛,见到了神君。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问:“你为何要想不开寻短见?”

    头一次近距离看到神君那张脸,像画里走出来一般,那时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我竟然一瞬忘了自己为何要跳崖,只是痴痴呆呆地看着他。

    他拿起手里的帕子,又道:“你这上头写的什么,我没看懂?”

    帕子上画了个姑娘跪在地上哭泣,对面一副气宇轩昂模样的便是纸神君,虽然不怎么入眼,但那是我在对他告别的意思。

    我这才回过神,抽泣道:“我要死了,不想吓着你!”

    他目光突然集中到了我的裙子上,皱了皱眉,抬起我的手,给我把了把脉,我竟不知道他还懂医术。

    顿了顿,问我:“你是跟着你阿娘一起长大的,她却从未同你说过姑娘家的事情么?”

    我一愣,这跟我阿娘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如实回答了:“自然说过,我阿娘同我说的最多的是等我长成了大姑娘便为我寻个好人家。”

    他咳了一声,道:“你如今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

    我有些疑惑,我得了病,他非但没有想着替我医治却说我长成大姑娘了。

    “神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略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同我耐心解释了一番,我并非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是来了葵水。

    而且这葵水一旦来了,每月的这个时候都会再来一次,每次持续数日,我听得分外惊悚,我小心翼翼问:“那我会死么?”

    “放心,不会死。”

    他将我搀回家,不一会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喝了便觉得肚子暖暖的,甚至都不疼了,实在神奇的很。

    而后又送来一身干净的衣裳,衣裳上面放着个长袋子,里面装了干净的草木灰。

    只见他脸略有些红,道:“将袋子放到亵裤上。”

    我本以为他每月也会经历这些因此处理起来才格外得心应手,直到他告诉我只有姑娘家才会如此。

    我忽然觉得他比阿娘懂的还要多,心中便便更佩服他了,渐渐这种佩服就变成了爱慕。

    我觉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山上有些可怜,上苍大概就是看他可怜,所以将我漂洋过海带到了他身边,这就是缘分,也是天意。

    待我身子好了,我便到了他跟前,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娘曾经说过,姑娘要矜持,但也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便唤了他一声。

    吞吞吐吐道:“我有话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