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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在天空绽开,像星星般洒满了夜幕,将下面遥遥的人间照亮。段雪柳孤身躺在屋顶上,眯着眼晃了晃掌间的酒壶,将壶中佳酿一饮而尽,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梦里不觉时辰已过,小巷中远远传来一声悠长的鸡鸣,远山的云边泛起了熹微的光,段雪柳朦胧中听见下面有一群人齐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段雪柳——”

    “啊——啊啊啊——段雪柳!段雪柳!!段雪柳!!!”

    声音如海浪般一声高过一声,房顶都险些被掀翻。

    段雪柳昨夜喝得烂醉,脑袋还不清醒,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悠悠打了个呵欠,也懒得管他们。心里默默倒数了三个数便一鼓作气起身,打算从屋顶一跃而下,却不想被下面的人稳稳地接住了。

    段雪柳:“……”

    “你们……想干嘛?”他歪歪头,一头雾水,见这情形是想走又脱身不得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段雪柳娶我!”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嗓子,后面的人断断续续又跟着又开始喊。

    “什——?”段雪柳差点被自己呛到,勉强维持了一个看起来还过得去的笑容,从托住自己的十几双手上下来,又四处认真环视了一圈,忽然问道:“刚刚是谁说的?”

    不料下面却是一大堆人抢着应和:“我!是我!”

    段雪柳侧耳去听,却转而笑了:“娶你?开什么玩笑。”

    话音刚落,下一刻人群中更是炸开了锅,开始“内讧”起来:“对!别娶她,娶我!”

    段雪柳愣了愣,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大清早的一醒来就被这么多人围着求婚,算怎么回事啊?

    随后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温润一笑道:“段雪柳只有一个,并且我已有意中人,非她不娶的。为此我很抱歉,但是希望各位以后不要再说‘段雪柳娶我’这样的话了,我怕她会不开心的。”

    场面突然沉默了,像是都还没反应过来,段雪柳趁着这个间隙,悄悄退出了大家的视线。等众人才惊觉,推搡着就要去追时,却早已不见段雪柳人影,这些“情敌们”面面相觑着,然而并没有人会相信段雪柳“非她不娶”的鬼话,谁让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每天身边的女孩那都不带重样的。

    转角处,段雪柳和一个胖大叔撞了个正着。那胖大叔比他还高了差不多一个头,撞上去就像撞上了一堵软弹的墙,他明明可以反应得过来,然后稳住重心不用摔这一跤的,可不知为什么身体潜意识地顺势倒下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段雪柳恐怕还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看起来真是委屈又可怜,也不知道是用多少年才练出来的,这随随便便都可以以假乱真的演技。

    “没事吧,小公子?”胖大叔连忙上前去将他扶起来。

    段雪柳总觉得这人眼熟,就在对方熟练地给自己轻轻掸去灰尘时,他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原主家里的管家嘛。

    原主是京城首富段老爷家的小儿子,半年前方才及冠,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年少又多金,更是凭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迷倒了京都万千少女。性子放浪不羁,常年不着家,就爱在外面漂着,据传枕边人每天不带重样。而这位管家,既是家里的管家,打理着家中大小事物,也是从小陪伴原主最多的人,两人的关系不似主仆,倒是有种亦亲亦友的感觉。

    “没事”,段雪柳理了理衣服顺口问道:“你也被人追了?跑这么急?”

    管家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小公子就别拿我打趣了……哦对了,老爷让我来寻你,让你务必回府一趟。”

    “呵,寻我?我出门前,他不是说让我有本事死在外面吗?现在怎么又想起我来了?”段雪柳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原主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父亲与前任妻子有两个儿子,前妻早逝后,才续弦了原主的生母,可原主生母几年后竟也病逝,留下年幼的他父亲不疼,哥哥不爱,一个人在偌大的段府沉浮,直到后来,府上来了位胖管家。

    段雪柳不知道管家的名字,只知道他姓丁,小时候喜欢喊他“月半丁”,他也不生气,笑着应了。后来长大些,懂事了,便开始改口叫“丁叔”。段雪柳还不知道,管家寝更喜欢他口无遮拦地喊自己“月半丁”。

    “嗯……”管家看着他,想了想说:“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来之前老爷对我保了密,我也不得而知。如果小少爷不想回去的话,我就自己回去了,就说没找到人。不过在那之前,最好躲一躲,我没找到人,老爷肯定还会派更多人出来找的。”

    “行了,丁叔。”段雪柳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一个人回去,他们能放过你?走吧,我还不至于废物到连家都不敢回。”

    很久没有回来了,段雪柳站在门口,抬头望了一眼,平静地说:“隔了这么久没再走过这条路,还真差点找不到了呢。”

    管家听了这话却摇摇头说:“小少爷别开玩笑了,你从小什么事都是过目不忘的。别说只是过了半年,就算再过个几十年,我想,你就是蒙上眼睛也能摸到家门口来。”

    段雪柳笑笑,没再说话,管家上前打开了大门,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院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随时可能剧烈地反弹。段雪柳心里早就有预感,但是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真是百试不爽,不管怎么样,自己既是参与者,又是旁观者,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吗?

    一个小厮早已等候在门内,见人已经到了,便上前引路:“大家都等着小少爷已经很久了,请跟我来。”

    在他的引领下,段雪柳便来到了大厅。抬眼一看,段老爷和家族一干人等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一个个还都正襟危坐着,周围的气压都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段雪柳礼貌性地行了个礼,问了句安。段老爷倒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并示意他入座。

    而这时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段雪柳倒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翘起了二郎腿。

    “三弟呀,你多少注意着点儿。虽说这是在家里,但我们段家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要坏了形象。”段清岁说。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段雪柳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规矩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