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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倾洒而下,似飞雪般融进酒杯。

    千盈盈亦辗转难眠,微微小憩后起身,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喝酒。她略一仰头,刚好看见屋顶上段雪柳斜躺的背影,遂自顾自地遥遥地朝他举杯。

    可那道人影却似飞鸿剪影般,眨眼间便不见了。

    段雪柳不是不知道,千盈盈就在他身后的院子中,可是在这样一段寂寂无籍的感情中,他的心也绪如海浪般起伏不定,既挣扎着想要去接近,却又惴惴而狼狈地逃离。

    此刻他右手正紧握着折扇,在小河岸附近踱着步,有一搭没一搭地将扇子在左手上敲着。杨柳枝轻轻摆动着撩过他的发丝,寒风迎面拂来,凉意终于使他清醒了几分。

    段雪柳闭上眼睛,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如雕塑般在空旷的河岸静立。也许是寒气侵袭入了骨,他收起扇子,在掌间哈气搓了搓手,随后足尖在水面轻点,掠过水面跃上瓦檐,踩过高低错落的屋舍,湮没在月色里。

    悄无声息地在自家花园后墙落地后,段雪柳正巧与丁叔打了个照面,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丁叔先是一惊,并警惕起来,待看清眼前人是段雪柳后,才松了一口气道:“我巡夜至此,方才还以为是家中进了贼人,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不过这大喜之日,公子怎会大半夜从外面翻墙进来?”

    “我睡不着,出去溜达一圈,攒攒睡意。”

    丁叔虽不理解,还是带着不失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又打算继续去别处巡夜,毕竟是新建的府邸,顺便再看看府中上下还需要打点的地方。

    “稍等一下,丁叔。”

    他刚一转身,段雪柳便叫住了他,问道:“府中可还有热水?”

    丁叔摇摇头说:“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下了,未曾备得有热水。如果公子需要,我现在便去准备。”

    “无妨,不用麻烦了。丁叔,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丁叔应着,回头再看他一眼,就打着灯笼离开了。

    段雪柳还是惦记着热水的事,于是也不嫌麻烦地来到厨房,自己点火烧水,又顺手煮了姜茶。最后,他用热水灌上了汤婆子,端着姜茶,回到房间去了。

    房间里的灯火还是亮着的,可是却没有人。

    段雪柳将汤婆子放进被子里,接着铺好了床。就在这时,千盈盈恰好推门进来。

    他回头朝她笑笑,自然地坐回到桌边,温声道:“回来啦?我煮了姜茶,今天外面冷,驱驱寒。”说着,他起身揭开杯盖,将姜茶轻轻地放在对面,正好在千盈盈面前。

    夜风渐凉,千盈盈不禁哈了一口寒气,关上门,也坐了过来,捧着热气腾腾的姜茶,弯眸看了看段雪柳,柔声说:“劳相公费心了。”

    闻言,段雪柳微怔,随后反问道:“此‘相公’当作哪个‘相公’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