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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借着何家攀得上高枝,若不能为她所用,她便能不顾鱼死网破,让甄家何家联手造势,告他恩将仇报强bào幼女另觅良缘,告他欺世盗名科举作弊。

    借着何家三教九流的情报,借着甄家混迹官场的人脉。

    不求将章知成从高位拉下来,只求让他这入仕之路走得坎坷曲折。

    她不要名声,不要清誉,只要钱。

    这三人谁不帮她,便是与她背后的另外两家为仇敌。

    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不明白什么是信息差。

    却靠着天资自行领悟,两头诓骗,将之前被踩进泥泞的骄傲,一点点拾起。

    而何家只当甄远道想扩充家业,甄远道只当何家不满女儿受辱再不能生育,章知成只当何家甄家联盟想从他身上获利。

    何念芝的强硬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而她身后的背景又不能让被威胁之人彻底撕破脸面。

    她与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愧疚情分可谈。

    凭着这份愧疚,她利用起来毫不手软,他们也只当顺水人情,推给了她身后的那人。

    在他们眼中,她何念芝一介女流,作为中间人翻不起任何风浪。

    他们还没有到能闹翻的地步。

    不过是借势借人借钱罢了,条件允许内,并非什么大事。

    却不知,在他们被互相牵制维持表面和谐的那几年里,何念芝拼着不要命不要名的架势,捞了一笔泼天财富,而后隐身退居后宅。

    外面惹出来的所有麻烦,全部被她指向何家,林家,李家。

    甄家没有被波及,不是她心软,是她目前住在甄家后宅。

    在玉姝不知道的故事线里。

    何念芝的人生经历不可谓不跌宕起伏,精彩绝伦。

    她是自己人生的女主,她有遗憾有痛苦,却没有软弱自怜,而是用血肉之躯奋起反抗,从哀痛里捡起利益。

    她自嘲自己不愧是商贾女。

    从内而外的充满了铜臭味。

    便是受了情伤,都是要靠金钱利益去疗养。

    何念芝语气平缓,隐去了书生的那一段青春往事,告知玉姝,这些都是她的嫁妆。

    她自己给自己挣来的嫁妆。

    “带你来看这些,便是想告诉你,女子想往上走,并非只能靠男人,不论你是否能入选,都不要害怕。”

    何念芝看着自己精心养出来的姑娘,眼底浮现柔情来,“不要害怕会失败会落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咱们女子的出路不会仅剩嫁人这一条。”

    她自己觉醒得太晚。

    便再次撕开伤口,用亲身经历告诉玉姝。

    坚守自我,远比痴心错付要好得多。

    “别听那些男人规训女子的话术,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人不可靠,唯有利益不会变,只要咱们对他们有利可图,只要咱们能守住利益,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她温柔得抱住玉姝,“姝儿,这些金银便是你的利,有了这些便不怕甄家拿捏你的婚事。”

    何念芝的话在玉姝心里织起了密密麻麻的酸甜。

    她回抱住姨娘。

    眼眶酸涩发胀得厉害,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可能是平日演戏流了太多眼泪。

    到了真情反倒没有那般自然。

    屋外夜色朦胧,月隐云堆去。

    母女两人促膝长谈,相互依偎进入睡梦里。

    —皇宫—

    入宫参选的秀女排成长队,满军旗汉军旗分批而入。

    甄嬛和玉姝虽同为甄家秀女,但嫡庶有别。

    一人在队前一人在队尾。

    等到了候选院中,甄嬛和沈眉庄相遇,更是顾不上甄远道千叮咛万嘱咐的玉姝了。

    两姐妹许久没有碰面。

    见到彼此都分外欣喜。

    “早就听说妹妹中选了,可就是一直不得空见你。”

    沈眉庄一身玫红缎面旗装,衬得人华美端丽,她惊喜得握住甄嬛的手,甄嬛俏皮眨眨眼小声道,“我倒巴望着没选上呢!”

    此话让彼此都含笑对视一眼。

    随后沈眉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犹豫,“本不该刚见面就问你这事,但信中不好多言,你那庶妹当真也中选了?”

    “姐姐这话实在客气,你我之间何必讲这虚礼。”甄嬛眉尖拧了拧,顺着话道,“的确如此,到底是一家子姐妹,我无心入宫,她若能被选上,也了却父亲一桩心愿。”

    甄嬛虽然不知道甄远道的打算。

    但从甄远道对选秀的重视程度,亦能猜出几分甄远道是希望她们之中有人能入宫的。

    沈眉庄听闻心下了然,转移话题调侃。

    “难怪妹妹今日打扮得好生素净,可惜细看起来还是个美人胚子,怎么都是好的。”

    她话中有玩笑调侃,也是真心夸赞。

    甄嬛穿的一身月白绣花旗装,在众多莺莺燕燕姹紫嫣红中,显得格外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