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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年世兰因痛而变得扭曲的面容上。

    端妃从回忆中醒来。

    床边是吉祥拖着伤仔细地替她处理血痕。

    她强撑着病体坐起身,在吉祥心疼的目光里,接过膏药。

    “去歇着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轻柔的声音不夹杂丝毫痛苦。

    思绪纷飞里,她还记得年世兰跟在她身旁天真烂漫撒娇,记得连翘在她身旁甜甜地献上新制的糕饼,记得吉祥刚来她身边时还那样小那样生怯。

    怎么转眼,她们都变了模样。

    可终归结底。

    每一步路都是她自己选的。

    便是曾经的王爷,如今的皇上。

    作为上位者,他能信守承诺,保全齐家上下,便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父亲兄长一脉男丁罪孽深重被流放,但家中老幼妇孺,都能平安无事,已是天子慈悲。

    她还有什么奢望。

    这么多年,自己能支撑到如今还能活着,也不过是仗着皇上那份愧疚亏欠。

    她位居妃位,再如何落魄,只要活着亦能时刻提醒皇上保母亲与妹妹。

    这便够了。

    其他的。

    其他的。

    端妃麻木地上着药,任凭心中难以抑制的刺骨伤疤,盖过身体上留下的密密麻麻之痛。

    世间安得两全法。

    山有木兮木有枝。

    再无其他。

    延庆殿发生的种种在后宫乃是常态,或许最初对新人来说是种对位份宫规难以理解的挑战,但了解到前因后果便能理解了。

    华妃几乎每月都有这样的行为。

    杀子丧子之痛本已是深仇大恨。

    更别说是被曾经最信任亲密之人背叛,这样大的打击,便是向来自认心慈的沈眉庄亦不会原谅。

    宫中没有秘密。

    何况华妃大张旗鼓,她前脚刚踏进延庆殿,后脚在存菊堂看望惠嫔的皇帝就知道了。

    来报消息的小太监看见惠嫔时欲言又止。

    皇帝抬眼,淡淡道,“无妨,惠嫔亦有协理六宫之权,直说便是。”

    “回皇上,华妃娘娘去了趟延庆殿身子便不爽利,正..正要请皇上去呢。”

    小太监不敢去看惠嫔的脸色。

    说完话立马低下头。

    沈眉庄端庄大方的笑容一滞,没想到自己都怀孕了,皇上本就不会留夜,华妃便是片刻都不愿等,竟明目张胆得到她这里来抢人。

    心中酸涩的厉害。

    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大度得体道,“华妃娘娘一向体谅皇上,想来此次必然有要事相商。”

    “惠嫔这般懂事贤德,那朕便去看看她。”

    皇帝平静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没有留恋。

    这般干脆利落,让沈眉庄愣了许久,直到皇帝已经走过庭院。

    她才恍惚上前几步。

    喃喃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小莺见自家娘娘状态不对,比采月更先一步扶住沈眉庄,“娘娘可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

    沈眉庄急声打断,“皇上刚被那人截走,我便请太医,这叫人看了像什么话。”

    “等到明日请安,必然又要被那人挖苦,我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