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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梨向前栽倒,却没有撞在冰冷的地上,也是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褐金长发散落在臂弯间,浅淡的梨香四溢着,如丝亦如线,一缕缕地缠起来,织成网,将她如蚕蛹般包裹起来。

    “唐梨,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臂环过脖颈,将唐梨温柔地抱在了怀里,楚迟思弯着眉,嗓音软软的:“就这样被我抓到了。”

    唐梨没有回答她。

    唐梨也没办法说话。

    “那个人骗了我,她说只要在2号等着,你一定会去那里,我们会在一起的。”

    楚迟思搂着她,声音又糯又柔,似是委屈极了:“可是我真的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你。”

    唐梨依靠在肩膀上,手腕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皮革手套松了松,露出一小截细巧的手腕。

    她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衣,扣子系得很紧,勾勒出紧实的腰线来,瘦而薄但不失力量感,曲线很漂亮。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个骗子?”

    指尖抚过黑衣,布料摩挲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有条皮带环在唐梨腰间,上面配着一把金属,被楚迟思解开扣袋,放在手中掂了掂。

    重量很轻,不是她擅长的类型。

    楚迟思更喜欢沉一点的型号,这样重心更稳,也更好瞄准,哪怕做不到击中要害,也可以多补上几发,彻底了结对面性命。

    “唐梨,只有你可以骗我。”

    楚迟思低下头,唇瓣触上她的额心,落下一个软绵绵的,满是占有欲的吻:“其他人都不可以。”

    唐梨的呼吸很平稳,浅色的睫低垂着,面颊柔软而透白,指尖一戳上去,便会如云朵般陷落下去,亲昵地贴合着自己。

    “唐梨,唐梨。”

    楚迟思低下头,指尖描摹着她的轮廓,滑过紧闭的眼帘,窄挺的鼻梁,然后抵上那微红的唇,轻轻揉了揉。

    她的唐梨,她的唐梨。

    她的小狗,她的瓷娃娃。

    楚迟思弯着眉,在唐梨的耳畔呢喃着,哪怕知道那人沉睡着不会回应自己,却也依旧一句句不断地说着。

    “唐梨,你看到我准备的礼物了吗?”

    楚迟思拾起一缕金色长发来,抵着唇边吻了吻,呼吸吹拂着发梢,声音极轻:“你觉得漂亮吗?”

    那缕金发被捧在手心间,溪水般灿灿流淌下来,楚迟思悄悄地攥紧些,怎么也不愿放开。

    “你是我的了,不许离开我。”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交织着,重叠着,逐渐分不清彼此。

    。

    夜晚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到当太阳挂上树梢,阳光顺着酒店的窗沿涌进来时,还让人有些不真实感。

    楚迟思嗓子都哑了,累得不行。

    她沉沉地睡了许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早上十一点了,窗外早已大亮,昭示着纹镜中新一天的到来。

    “唔…好渴……”

    酒店房间里面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楚迟思有些呆呆地坐在大床上,黑发全都睡乱了,翘起了几缕来。

    头很疼,楚迟思揉了揉眼角,手无《穿成渣a后老婆就不离婚》,牢记网址:m1意间向身侧探去,却只触及了一手冰冷。

    身旁空落落的没有人。

    唐梨不在这里,甚至是已经离开许久了,空气中甚至闻不到她身上那缕淡淡的梨香,留给楚迟思的只有满屋清冷。

    “唐梨,唐梨?”

    楚迟思试探着喊了两声,她探头向外看去,房间里空无一人,洗手间的门也开着。

    足尖踏上地面时,她的膝盖还软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楚迟思披着件外套,慢吞吞地在室内张望着。

    有一个小盒子摆在桌子上很显眼的地方,系着个漂亮的粉色蝴蝶结,旁边还留了张小卡片。

    还真是唐梨的风格。

    楚迟思对衣装不感兴趣,只有一个“能穿”的要求,衣柜里非黑即白,基本都是白色的实验服。

    与之相反,她的金毛老婆对衣服很感兴趣,热衷于买回来各种各样的衣装与裙子,有唐梨自己的,也有给楚迟思买的,硬是塞满了另外的个衣柜。

    楚迟思拢了拢外套,伸手拿起那张小卡片,眉睫弯了弯,读起上面字来:

    【亲亲迟思老婆,我去mirare-in拿控制权,你晚上要是饿了可以吃巧克力(爱心)by你的老婆】

    笔迹很锋利,语句倒是软绵绵的。

    读的时候甚至能想象出某人那一双水汪汪的浅色眼睛,与可怜巴巴的表情。

    趁着自己睡觉,冲去mirare-in的拿控制权行为……还真是唐梨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楚迟思知道自己老婆很厉害,也就没有怎么担心,她继续读着卡片,神色忽地一僵:

    【ps:不用点酒店的早餐,我查过评价了一点都不好吃,我回来的时候顺道买给你(爱心)(爱心)】

    现在都十一点了,早餐?

    也就是说,唐梨应该是昨天晚上自己睡着后就离开了,以她的身手,哪怕对方有调试菜单,在早餐前赶回来也不是问题。

    可是,唐梨却仍旧没有回来。

    楚迟思放下卡片,指节覆在那一盒巧克力上面,她拆解着丝带,心跳得很快。

    不过并不是因为慌乱,更像是错轨的列车回归了正道,缭乱的时钟重新在整点敲响。

    “正确”的人遇上了“正确”的对象,然后去了“正确”的地方。被扰乱的计划终于回到了正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展着。

    如楚迟思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真的吗?】

    【自己真的舍得吗?】

    拆丝带的手有些颤抖,明明是最容易解开的蝴蝶结,楚迟思却花了老半天才解开。

    巧克力球被塞入口中,熟悉的咖啡味弥漫开来,在唇齿之中悄然融化,瞬息便侵占了所有的细胞。

    唐梨最是了解她的喜好,什么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很多楚迟思自己都不在意的细枝末节,她却会对此异常执着。

    内心愈发烦躁,焦急起来。

    楚迟思整理着思绪,一条条一行行地将自己拆解开来,可是当她浏览过那些齐整的文字时,却总是找不到自己不安的源头。

    指节慢慢拢紧,攥成了拳。

    巧克力应该是甜的,她却莫名尝到了一点苦涩,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从很久以前的记忆里面升腾而起,浸没了她的胸膛。

    楚迟思,你不应该动摇。

    楚迟思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像是濛濛的雾气,沾湿了她的衣领与袖口,将寒气打进骨骼深处。

    那些莫名的情绪,那些古怪的想法,那些不可言说的思念,空洞却又沉甸甸地坠着她,分明具体地存在着,却又无法触摸到。

    那是“失去”什么的感觉。

    。

    mirare-in的大门被彻底关死,据说是因为要调整内部结构,所以要封锁装修一个星期。

    附近npc是这么回答的。

    楚迟思拎着黑色背包,有些烦恼地看着紧锁的大门,周围有几个保安npc在来回走着,防止有外人闯入。

    看来另一个自己不止带走了唐梨,还已经拿到了调试菜单(debugmenu)的权限,不仅“合理化”的剧情,还给公司内部的npc们下达了指令。

    要是唐梨在的话,这点安保压根就不会被她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闯进去了。

    可是她不在这里。

    调试菜单本来就是用来测试纹镜的稳定性,主动修复bug的存在。

    只要获得了调试菜单,整个mirare-in公司里的所有“资源”,包括财产、npc、实验室、发明、股票等等,全部都可以任由控制者随意支配。

    当然,可操控的东西仅限于mirare-in公司内部,换而言之,纹镜里其他的建筑或可交互npc,是无法被调试菜单【直接】影响的,最多只能【间接】地影响到。

    楚迟思知道mirare-in有一个侧门,可以直接通往四层的【重置点】办公室,可是另一个自己也对这点很熟悉。

    于是,那个侧门被安排了好几个保安,全是人高马大的alpha,手中还拿着对讲机,时不时打开说些什么。

    楚迟思:“…………”

    整栋mirare-in大楼被严防死守着,就算楚迟思有一些枪支弹药类的装备,想要闯进去也很困难。

    更别提她喜欢宅在实验室里面不出去,哪怕逛个街都要唐梨又亲又抱哄上半天才肯出门,别说撂倒一堆alpha了,逃跑可能都逃不掉。

    楚迟思忽然就有点后悔。

    之前唐梨问她要不起起床跑步,楚迟思同意了,只不过只坚持了一天,然后就彻底败下阵来。

    第二天,她扒着被窝死活不肯动弹,坚守阵地,把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唐梨都扒了回来,然后两个人美美地又睡了几个小时。

    跑步计划就这么彻底泡汤了。

    楚迟思仰头看了一眼mirare-in的顶楼,昨天晚上的大火已经彻底熄灭了,安安静静的,仿佛昨晚的磅礴热烈都只是错觉。

    寥落的风卷过发梢,将一片落叶递到手心,像是某人寄来的书信,字句都有些调皮,署名后面总喜欢画几颗爱心。

    “我……”

    声音梗在喉咙里,“我”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了所以然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她是闯不进去的,

    楚迟思很清楚这一点。哪怕徘徊再久,思考再久也是无济于事,继续留在5号区域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楚迟思最后看了一眼大楼,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她翻了翻自己带出来的一堆装备,其实有很多军用装备她甚至都不会用,是纹镜自动读取现实数据,生成在2号别墅里面的。

    先按照计划来走,别分心。

    【不要再分心了】

    楚迟思想起昨天唐梨说过的话,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家伙,她打开车上的地图,将目的地设定在了另外一个区域。

    汽车启动,离开了5号区域。

    。

    今天的“天气函数”随机到了“晴天”,纹镜之中晴空万里,阳光照耀着海面,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色。

    在3号区域苦苦等了一天,吹着湿漉漉的海风,捡了老半天垃圾的奚边岄,终于迎来了接她的人。

    看着黑色汽车停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奚边岄感动不已,差点就要哭出来:“迟,迟思姐!”

    楚迟思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大衣,长发披散在肩侧,向自己笑着走过来。

    她的声音很温柔:“边岄,你还好吗?”

    奚边岄鼻尖瞬间红了。

    她小步跑过来,眼眶里滚着泪水,一滴滴沿着面颊砸落:“迟,迟思姐,我……”

    “怎么哭了?”楚迟思揉揉她的头发,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奚边岄哭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

    楚迟思轻拍着她的背,她不会说安慰的话,只好将整包纸巾都递了过去:“别哭,别哭。”

    “我们真的试了好久好久,派派一直在换着搜寻方法,我们知道你活着,可就是连接不上镜范。”

    泪水浸透了面巾纸,奚边岄哽咽着说道:“少将都快疯了,带着a队整天整夜地搜寻,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迟思安慰她:“别哭,别哭。”

    目前的楚迟思并不知道,在第五千次循环之后,银发现怎么都动摇不了她之后,便改变了方针。

    银找来了现实之中的各种资料,不管是照片、视频、近况、新闻报道,只要是和唐梨有关的消息,统统都被她载入了镜范之中。

    只要楚迟思想要,她可以在2号别墅自己的房间里面,随时随地查到有关于北盟,关于唐梨的任何信息。

    她看着唐梨发了疯似到处寻找自己的踪迹,彻底将北盟武装的各项事宜抛之脑后,却始终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她看着自己的爱人日益憔悴,每次在媒体之前出现时,都会更脆弱几分,眼下淡青连化妆都掩不住,就这么一点点消瘦下去。

    比起彻彻底底的绝望来说,一丝极为微弱,遥不可及的希望才更加折磨人。

    因为只要有希望在,你就不会放弃追寻,可是那个概率又是如此渺茫,就这么将人拖进无底深渊,日复一日地折磨着。

    奚边岄哭了半天,终于停下。

    “我们一直在努力,”她擦了擦眼角,对楚迟思说道,“定位已经缩小分之二了,还差那么一点点。”

    楚迟思沉默片刻,说:“其中分之一,是不是在其中一台镜范彻底损毁后,猛然接收到了大量数据?”

    奚边岄愣了愣:“是…是的。”

    “因为保密协议的缘故,镜范里面有很多防止定位的保护机制。”楚迟思叹了口气。

    “换而言之,只有当仅剩这台镜范也被彻底摧毁时,地点数据泄露时,你们才可以真正定位到镜范的所在。”

    奚边岄有些不解:“那不是很好吗?只要将这台也摧毁,我们就可以找到你了。”